拾荒老南

全是废话,别看

吉日不宜动武

#存在严重的人物ooc现象,请慎重阅读








空条老汉一脚跨进院庭就看见满屋子的红绸飘带,一丝愠怒燎着心口面皮上却不添一分颜色,隔壁木工花老汉和波鲁那雷夫都扔下酒杯向他贺喜。波鲁那雷夫是个洋人,早先到中原做技工谋生计,遭人构陷弄跛了脚,被空条承太郎背来乔家村安家落户。他再不说那口叽里呱啦的鸟语改用蹩脚的中国话,笑嘻嘻地够住空条老汉的颈脖祝福道:“老承恭喜哟!抱孙子哩!”


空条老汉不吐一个字反而甩开他的胳膊,扔下波鲁那雷夫等一众宾客在花厅笑得热闹。而今整个乔家村百来户人家都知晓他空条家的大女子要出嫁,喜字贴布满街满巷,空条老汉懊恼得又折一根烟枪杆。


昔时他坐在门槛一袋袋抽水烟,婆娘幽怨的声音从里屋飘出来:“广濑家闺女早先订的娃娃亲,现今孙子都抱上了.....咱家徐伦总不见无人要得嘛?”她意指那个苏家小子,承太郎心里了然她话里的意味,把烟熄灭就喝上长工白金上田里去。


年前徐伦听了她太爷怂恿闹着要上新式学堂,承太郎没有村里人忌恨女子识字的一套,就遂她意送去城里的女子学校念书,平日住在她舅爷东方家。这是出于杜绝女儿身边任何男人的双重保险,不成想未过半年便出事了:空条家女子闹出大案件,把教院里神父痛打一顿,被遣送回家;且招来屎忽鬼。那富家纨绔苏安娜不知从何时缠上徐伦,一路跟随她回到乔家村,进罢院门就当头跪下,被承太郎用扫帚扒出去。


他看不惯城里人那套做派,且苏模仿洋人起得稀奇古怪的名字也让他闷气,波鲁那雷夫一个还不够添堵么?命他上田做工,不消半晌就累得昏死在田垄上,长工白金眼色传达着随时能代他动手解决麻烦的讯息,可空条老汉背手叼着烟袋走开了。那小年青磨也上不得土坯也夯不得,四体不勤五谷不分,在空条老汉看来百无一是,偏偏很能争得他闺女喜爱。徐伦不知多次趁夜给他送汤送药,丈人的阻碍反而迅速促进了这场感情的升温,终于有一日孩子娘开始求情了:“娃娃喜欢你就随她吧!”


“随她嫁给那货?”空条老汉放下烟袋把眼睛瞪得牛圆,“莫不是你这样惯她,能招回这㞗?”


乔家上下都知晓了承太郎不悦意他那号姑爷。


随后是漫无边的游说:先是他女人,后来是他母亲,到最后他痴呆的外祖也拄着拐杖来了,叫他别总把女儿霸占在身边。空条老汉无不苦闷地想道,乔家家大业大钱粮数不胜数,名声地位在关中如何不是数一数二的,哪家王法又规定闺女必须出嫁的?他不悦意让徐伦出去寻婆家受委屈,他挣下的金山银山够她吃穿住行,为什么徐伦铁定了心要跟别个男人走呢?


空条老汉最终还是屈服了,可是一种沉默的让步。他不再把未来姑爷赶出乔家大宅,但仍然不给他好脸色,能有这一步已让苏家小子感恩戴德了。徐伦看见父亲佝偻下去的背影眼里有一丝酸涩,但马上被母亲和奶奶招呼过去,她从此开始学习出嫁的礼仪。


吉日就是今日。鞭炮响过后承太郎就坐在主屋不再动弹,他刻意要以作为父亲和岳山的缺席维持最后一点反抗的尊严。花京院和波鲁那雷夫膝下无子,徐伦从小就深得他们悦意,在承太郎外出务工的很多年里都由这两个叔叔分担父亲的责任,延承至今日甚至还要代理空条的角色。阿布德尔牵着狗也来了,大红的喜字就是他贴在门上的,外公乔老头子和他娘舅东方仗助,甚至远在欧洲平日不得见的太爷也来捧场,红的灰的黑的白的各色脑袋让他天灵盖突突地疼。空条老汉一把把褥子翻起蒙住脑袋,心里骂他讨嫌的女婿。


有人掀开盖在他身上的东西,他刚想翻身起来看看是谁不识眼撞在他的气头,却听到徐伦脆生生喊道:“爹!”


闺女让奶奶和母亲打扮得出挑又水灵,两只眼睛圆溜溜像黑色的葡萄。空条老汉从榻上半直起腰,梗着脖子不吐一个字。女儿披着大红喜服钻进他怀里,还是像她小时候一般小小一只,好像他们别离已久,他很长时间没曾这样亲密地抱过徐伦。


空条老汉鲜少落泪,他永远给村中上下留着硬气和令人生畏的威严,可此时积日已久的眼泪彻底失去了控制,承太郎反手紧紧拥抱住女儿,有一种即将永别的不舍和酸痛在空气里蔓延,但很快被他打散而消失。他明白有种纽带不会被任何人割裂,他的女儿永远也会是他的女儿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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